文/孙玉辉

吃水不忘挖井人，虽说是熙熙攘攘皆为利往，但采香的艰辛不是一般人能体味的。

当初为了学习沉香知识，我曾到黎族村寨、越南西贡、芽庄等沉香文化悠久的地方，直接和香农打交道。仗着年轻气盛，曾13个月之内，走遍了包括越南、柬埔寨、印尼、马来西亚和文莱在内的东南亚5个产香大国，用脚步丈量了23座城市，目睹并听说了很多采香的不容易，写这篇文章的初衷是希望爱香的君子对自己喜爱的沉香，一定要倍加珍惜。

我国关于沉香采集最早的文字记载是在三国时期，东吴有一位太守叫万震，他曾经编撰一部书叫《南州异物志》，是岭南最早的珍稀的广东史料。书中记载并不限于海南诸国，于西方大秦等国亦多有涉及。书中所记如乌浒、扶南、斯调、林阳、典逊、无论、师汉、扈利、察牢、类人等国的地理风俗物产，多为前代史书所阙，有很高的史料价值。

书里就曾经较为准确的描述过采集沉香的过程：“沉水香，出日南（今越南中部地区）。欲取，当先斫坏树，著地积久，外皮朽烂，其心至坚者，置水则沉，名沉香。”

作为最早记载采集沉香的文字史料，这里的表述还是比较笼统的，我们大概可以知道香农拿着刀斧把书砍坏，放在地上待外皮朽烂了，剩下的就是沉香。

再随着时间的推移，对采集沉香的描述也越来越详细了起来，在海南省博物馆里珍藏有这么一件文物---《琼黎风俗图》画册。该画册共为15幅册页，单幅纵33厘米、横30.5厘米，均为右图左题。该图绘制于清中晚期，是研究明清时期海南黎族社会生产生活的珍贵史料。

画册分别介绍了黎族民居、对歌择偶、纳聘迎娶、聚会宴饮、渔猎、耕种、采香、放排、采藤、纺织、交易、渡、割鸡跳鬼、传箭、化解等生产或生活场景。《采香图》即为描述黎族劳动者采香之图。

《采香图》右绘黎人采香，图中黎人着“犊鼻裤”、按照盘发髻与服饰装束特点判断，采香人应为黎族男子。坐在石头上的着有上衣的抽烟男子应为采香组织者，其他三人，或援攀树上砍香，或以斧头敲树干听香，或坐卧歇息不一。

图左题文曰：“沉水香，孕结古树腹中，生深山之内，或隐或现，其灵异不可测，似不欲为人知者。识香者名为香仔，数十为群，构巢于山谷间，相率祈祷山神，分行采购，犯虎豹，触蛇虺，殆所不免。及获香树，其在根在干在枝，外不能见，香仔以斧敲其根而听之，即知其结于何处，破树而取焉。其诀不可得而传，又若天生此种，不使香之终于埋没也。然树必百年而始结，又百年而始成，虽天地不爱其宝，而取之无尽，亦生之不易穷。香之难得有由然也。”诗题“百岁深岩老树根，敲根谛听水沉存；太平神岳怀怀久，敬出名香贡九阍。柔。”

采香确是一项非常艰辛但又充满神秘色彩的职业。这幅《采香图》很好的为我们还原了清代海南香客以“敲根谛听水沉存”的方法去采香，而且“其诀不可得而传”，此法子不传外人，足见其神秘。

野生沉香的结香要以百年为单位，“必百年而始结，又百年而始成”，然后采香人趁着月色还要去潮湿的深山老林辛辛苦苦取出来，有时甚至冒着生命危险，还有可能半个多月都一无所获。

明代顾芥《海槎余录》记载了这样的场景：“当七八月晴霁，遍山寻视，见大小木千百皆凋悴，其中必有香凝结，乘夜月扬辉探视之，则香透林而起，用草系记，取之。大率林木凋悴，以香气触之故耳。”

我们皆知采茶女的美好，一提到我们脑海里多是温柔的江南女子形象。而在海南亦有采香女，则多是英姿飒爽的侠女形象。根据清代吴震方《岭南杂记》中记载：“海琼沉香，尽产黎峒，多虎狼毒虺异蛇。其俗皆女子采香，耳带金环，首缠锦帕，腰配利刀，什佰为群。遇窃香者，即擒杀焉。”

海南采香人每次采香、购香人每次进山购香一定要先祭拜山神，感激山神的赐予，这也是劳动人民最朴素的情感表达。

古代采香九死一生，到了现代虽然情况有了好转，但困难却一点没变少，因为采集野生沉香的深山雨林深处，还是只能人工古法作业，充满了危险。除了瘴气雨水这些天气因素，还有毒虫水蛭等等隐藏的危害生物。前些年我在国内收香，还听说广东茂名一个乡镇，就有十几个采香人迷失在了深山老林当中。

现在被称为最大产区的印尼，当地香农遭遇也是一样，闻名世界的沉香木大多数就在印尼的阿诗玛特等沼泽深处蕴藏，当地香农在一切顺利情况下也要花4-7个小时才能到达采集区域，到了理想区域后，香农还要分散开分头寻香，相互之间只能以模仿动物鸣叫传递新号，在沼泽丛林中一般不喊名字，一方面处于忌讳，一方面更方便音波传递。

等到日薄西山，再返回住地，如果都采到香那就皆大欢喜，如果只有一两个人采到，也不能独得，要大家共享。

我是香至尊沉香掌舵人孙玉辉，十几年准根溯源做沉香，了解了沉香采集的过程，您对沉香的珍贵是不是又加深了一层理解呢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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